【高端访谈】借RCEP经贸合作深化之力，人民币面向东盟跨境使用逆势上扬——访人民银行南宁中心支行行长、外汇局广西分局局长陈晋祥

新华财经南宁9月23日电（记者何丰伦）中国与东盟国家之间人民币跨境收付发展态势如何？人民币面向东盟跨境使用范围、使用场景如何？在此前举办的第十四届中国—东盟金融合作与发展领袖论坛上，人民银行南宁中心支行党委书记、行长兼国家外汇管理局广西分局局长陈晋祥发布了《2022年人民币东盟国家使用报告》，并接受记者专访，详细解读了这一趋势。

记者：中国—东盟国家人民币跨境收付情况如何，有哪些方面的特点？

陈晋祥：从总体上看，2021年，人民币跨境收付稳步增长，收支总体平衡，呈现小幅净流出格局。2021年，中国与东盟国家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48147.9亿元，同比增长16%。其中收入23817.9亿元，同比增长8.2%；支出24330亿元，同比增长24.7%；资金收付比为1:1.02，净流出512.1亿元，上年同期净流入2513.4亿元。

中国与东盟人民币跨境收付具有以下特点：一是经常项目收付保持增长，货物贸易由净流入转为净流出，服务贸易净流入扩大；二是金融市场开放程度持续加深，资本项目收付占跨境人民币收付的比例不断提高，其中证券投资业务是人民币跨境使用的主要力量，反映出我国经济基本面良好，人民币汇率稳定，人民币金融资产对境外投资者的吸引力较强。

从经常、资本和金融项目结构上进行分析，趋势更加清晰。经常项目方面，2021年，东盟国家经常项目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9614亿元，同比增长10%，主要是因为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较快增长，市场主体在跨境贸易中使用人民币的接受度不断提升。其中收入4694.8亿元，同比增长3.9%；支出4919.2亿元，同比增长16.5%；净流出224.4亿元，上年同期净流入297.2亿元。具体有三大表现：一是货物贸易转为净流出。2021年，东盟国家货物贸易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8268.5亿元，同比增长10.7%。货物贸易项下人民币资金净流出46.1亿元，上年同期净流入492.8亿元。二是服务贸易较快增长。2021年，东盟国家服务贸易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698.9亿元，同比增长20.1%。服务贸易项下人民币资金净流入167亿元，同比增长33.3%。三是收益和经常转移呈现反向变化。2021年，东盟国家收益项下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586.9亿元，同比下降11.1%；经常转移项下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54.8亿元，同比增长87.5%。收益项下人民币资金净流出399.1亿元，同比增长14.5%；经常转移项下净流入50.1亿元，同比增长107.4%。

资本和金融项目方面，资本项目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占跨境人民币收付总额的比重达八成，证券投资拉动作用最大。2021年东盟国家资本项目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38534亿元，同比增长17.6%，在东盟国家人民币跨境收付总额中占比为80%。其中收入19123.1亿元，支出19410.9亿元，净流出287.8亿元。具体有三大特点：一是直接投资持续增长。2021年，东盟国家直接投资项下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6094.2亿元，同比增长43.5%，主要是因为中国与东盟国家经贸合作不断深化，双边贸易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水平持续提升。二是证券投资增速放缓。2021年，东盟国家证券投资项下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29741.1亿元，同比增长11.7%；净流出273.6亿元，上年同期净流入2087.5亿元。三是其他投资较快增长。2021年，东盟国家其他投资项下人民币跨境收付金额合计2697.9亿元，同比增长42.3%；净流出53.2亿元，上年同期净流入4.1亿元。

记者：《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正式生效，对中国—东盟区域经济发展和双边本币使用产生怎样的效果？

陈晋祥：《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正式生效，亚太区域经济一体化进入新发展时期，中国—东盟经贸合作不断深化，东盟地区发展潜力将进一步激发，有利于中国—东盟区域经济发展和双边本币使用。借RCEP经贸合作深化之力，人民币面向东盟跨境使用逆势上扬。2021年中国—东盟跨境人民币结算量4.8万亿元，同比增长16%，十年来增长近20倍。

具体来看，一是RCEP成员国是人民币跨境收付的重要区域，新加坡、越南、马来西亚是跨境人民币结算较多的国家，RCEP推动人民币面向东盟跨境使用不断深化。二是作为第三大离岸人民币金融中心，新加坡是发行离岸人民币债券的主要上市地点，RCEP有助于离岸人民币市场建设。三是RCEP各成员国可通过沪深港通、债券通、直接入市投资等渠道参与中国资本市场，并发行以人民币计价的“熊猫债”，中国金融市场双向开放不断增强，人民币的跨境金融交易也将更加多元。四是人民币对东盟国家货币的交易规模有望增加，中国银行间外汇市场的货币交易将更加活跃。五是RCEP范围内具有稳步推进大宗商品使用人民币计价结算的潜在空间，中国—东盟农产品等大宗商品贸易中使用人民币前景良好。六是东盟十国等RCEP国家是中国开展人民币货币互换合作的重要地区，RCEP有助于持续拓宽中国—东盟货币金融合作，促进人民币的流通使用。七是RCEP有助于各成员国有序推进支持人民币业务的金融机构网络建设，不断完善人民币面向东盟跨境使用的金融基础设施建设。

记者：东盟国家金融机构主要从哪些领域深耕人民币市场？

陈晋祥：近年来，中国和东盟国家金融机构持续深耕人民币市场，支付清算网络不断健全。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和菲律宾已有人民币清算行安排。截至2021年末，东盟国家商业银行中有266家和中国的122家商业银行建立了人民币结算代理行关系，合计开立882个人民币同业往来账户。从国别看，位居前三的分别是新加坡、越南和马来西亚，账户数量分别为273个、226个和99个。

2021年，东盟国家新增16家金融机构成为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间接参与者，CIPS全年处理中国—东盟跨境人民币业务26.09万笔、金额3.3万亿元，同比增长均超50%。业务机构方面，泰国、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国家的大部分商业银行已开办基础性人民币业务；文莱、印度尼西亚等国家的人民币服务主要由中资金融机构提供；缅甸目前只有缅甸经济银行获批为人民币业务指定银行，仅开展人民币存款及跨境结算等基础性业务。产品服务方面，多数东盟国家金融机构基本能够提供人民币汇款等业务，中资金融机构能够提供较全面的人民币产品和服务，如人民币存贷款、信用证业务等。清算规模方面，印度尼西亚2021年人民币清算量为4323亿元，清算笔数为25.3万笔，其中中国银行雅加达分行清算量占比为49.2%；菲律宾2021年人民币清算量为6348亿元。

记者：未来在RCEP范围内，人民币面向东盟跨境使用将呈现怎样的发展趋势？

陈晋祥：一是人民币计价结算货币功能将进一步增强。随着RCEP正式生效，中国—东盟经贸合作将一步打破市场关税壁垒，贸易投资的自由化和便利化水平显著提升，为人民币面向东盟跨境使用的拓展提供坚实的经济基础。中国—东盟双边经贸投资规模的不断扩大，双边金融领域合作的持续深化，将推动更多的东盟市场主体倾向于选择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支付结算，人民币的结算货币功能得到进一步强化。

二是人民币投融资货币功能将进一步提升。人民币成为全球第四大支付货币，充分反映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中的可信度、信誉度逐渐提高，得到包括东盟各国在内的越来越多国家的认可和接受，进一步促进国际投资者与中国资本市场的深度合作。随着中国持续加大金融开放力度、提升资本市场的金融服务能力，境外投资者参与中国资本市场的积极性和便利性得到显著提高，东盟等国际市场主体投资人民币金融产品有望进一步增加。

三是人民币储备货币功能将进一步显现。在国际环境复杂严峻化加剧、新冠肺炎疫情全球流行的巨大冲击下，中国坚持稳中求进，实现经济较快增长，为世界经济复苏发展注入强劲动力。随着中国经济对外开放红利的不断释放，人民币货币供需渠道持续畅通，人民币作为储备资产的吸引力逐步提升，东盟各国央行和货币当局持有人民币储备资产的意愿将进一步提升。

编辑：刘润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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